百科全书史的有益探索——评钟少华先生《人类知识新工具:中日近代百科全书研究》终于看到这本书的出书,作为深知此书艰辛的多年迈友,我感应由衷地兴奋。早在80年月初期,《中国大百科全书》这项规模弘大的文化系统工程启动不久,我就听钟先生说,他从各地旧书店中发现了好几部清朝末年出书的百科全书和百科辞典。我作为《中国大百科全书:哲学卷》的条目撰写人和《自然辩证法百科全书》条目撰稿人和分支副主编,刚刚入围百科事业,对他所说颇感新奇。
厥后我又听他谈起一件越发令人惊讶的事,就是他与中国现代百科全书之父姜椿芳先生的一段韵事。80年月初的一天,他拿着自己从旧书摊上找到而大图书馆无有的大书去找姜老。他以晚辈请教的口吻问姜老,这些书算不算百科全书?姜老欣然回覆说可以算。
其实,这些书多系1898年戊戌变法前后上海等地出书的百科全书。钟先生以此为据,直言不讳地表现差别意姜老揭晓在《词典研究》 1980年第4辑的文章《中国第一部百科全书》中的某些提法。此文中说,“中国已往非但没有出书过完整的百科全书,而且连百科全书这一名称也没有。
”钟先生指出,在康有为于1897年揭晓的《日本书目志》中,已经提及日本翻译的“百科全书”多种,按单行本列名,每本上面均写有《百科全书 》。这个意见获得姜老的重视。但惋惜的是,在姜老逝世后于1993年出书的《中国大百科全书》的“百科全书”条目中,仍然写着“百科全书观点是在20世纪才传到中国的。”只管如此,钟先生和姜老的这件学术交流的往事却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钟先生在学术上的独立思考精神和姜老虚心看待后学的大家风度,都是值得赞扬和学习的。
我也是由这件事情开始而体贴钟先生关于百科全书史的探索的。又过了几年,他带着中日近代百科全书比力研究的课题东渡扶桑,到日本会见、讲学。
这次查找的难度更大了,收获却是更多。日本虽有许多“辞典的辞典”以及众多图书馆的藏书目录,可是看不到明治期间图书总目录。
而且根据日本的图书分类法,工具书名散编在浩如烟海的各种目录中。只有查遍各种图书目录和部门书籍内容才气查到众多的工具书名,从中再加以寻找、审阅和筛选。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少华在花费大量时间和精神之后,查到日本近代250部百科全书和词典的目录,查阅了其中的近200部,并举行了开端的分类研究。这件事情不光为原先的研究课题和本书的写作打下了坚实的资料基础,而且无意中填补了日本书志学研究中的一个空缺。
人们或许会问:从尘封已久的故纸堆中把这些早已失去检索价值的古籍找出来有什么意义呢?现在早已有了种种各样更完备、更富厚、更便于查阅的百科全书了,何须再去关注这些老骨董呢?简直,它们早已失却了直接的使用价值,人们再傻,也不会为了查阅一个辞条而去惠顾这些古物。可是,如果从文化考古学的视角来看,它们却又有着不容忽视的研究价值。我们记得,在西方文艺再起时期,人们从君士坦丁堡和拜占庭的废墟中挖掘出早已失传的古代先哲著作的断简残篇时,他们是何等的喜悦啊!其喜悦水平要远远大于在北京周口店掘客出史前人类的牙齿和头盖骨。
我们从钟先生掘客出来的中日近代百科全书中亦能感受到这种喜悦和惊讶。单从书中所述诸事物的名称上,就令人发生莫大的生疏感和新鲜感,如中国近代著名的启蒙思想家严复在1907年发文先容百科全书时说:“百科全书者,西文曰·婴·塞·骨·罗·辟·氏·亚,正译当曰·智·环,或云·学·郛。盖以一部之书,苞罗万有… … ” (引文中的着重号是笔者所加)。
那时的人们把百科全书称作“智环”或“学郛”是何等的有趣。又如《泰西各国名人言行录》(1903)第一卷中枚举“泰西各国重学名家” (即“西方各国物理学名家” )有:巴玛、灰透瓦、摸私丽、牛董、抠闷师、胡威立等。
除了牛董即现译大物理学家牛顿以外,如果差池照西方原文,恐怕现代中国人都市感应莫名其妙。至于专业用语译名之怪,词条选择随意性之大,抄袭洋人条目而不注明原作者和出处之妄,胡发挥乱解释东拼西凑之谬,在今人看来是何等的滑稽可笑,但却留下了其时中国启蒙者的难得足迹。岂论它们开始时是何等的幼稚粗拙,但比起束缚中国人的思想达千年之久的封建教条来,还是高明得多,它们或多或少把西方文艺再起以来的新科学、新技术、新思想、新方法和民主、自由、平等、泛爱、社会主义等人文精神先容到中国来,使饱受闭关锁国和丧权辱国之苦的中国人线人一新,起到了一定的启蒙作用。
本书将中国和日本近代百科全书从由来、类型、体例、编撰者、出书数量、编撰质量、文化政治、经济配景等视角加以对比,还给人们带来新的启发。例如,就百科词典出书数量而言,如下表所示:这张表中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出,人口数量不及中华帝国1 /10的日本人,近代百科词典出书数量却是同期中国的近四倍。其编撰质量又何止横跨几十倍!显然,这是由于日本在明治维新以后,比中国较早实行资本主义,国力迅速凌驾中国,科技文化教育也一跃领先中国之故。反过来,百科词典的大量出书,又促使日本的科技经济获得更大的生长。
二者互促互动,形成良性循环。而中国只是在戊戌变法前后,百科词典有过一段华而不实的岑岭,以后就被恒久的战乱淹没了。以致于绝大多数中国人压根儿不知道中国在清末民初还出过57种百科词典(包罗约莫16部百科全书型的工具书)。
只是到了20世纪80年月初,中国才具备了由国家出头编写大型百科全书的条件。这部百科全书总共73卷,撰稿人20672人,中文字数12568万;这几项指标均为世界几大百科全书之最。这部大百科全书按学科分卷陆续出书后,开始发挥庞大的文化功效,对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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